更新时间:2025-10-08 04:03:26
《city》并非大众期待的《日常》精神续作,它没有后者那种带速度线、张力十足的夸张动作表演,没有密集的幽默笑点,也没有看似粗犷却精致的人设。作为同作者、同公司、同题材的动画,它本可借鉴过往成功经验,复刻一部让粉丝满意的“诚意之作”,最终却成了夏季六十多部番里的平庸一员——若不是身上的亮眼标签,甚至不会被人注意。而从第一集到最后一集,这类评价始终存在,仿佛坐实了它的“平庸”——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有记者曾问诺兰,是否有哪部作品让他反复重看。诺兰回答,自己本不喜欢歌舞片,却把《爱乐之城》看了三遍:“我想再看一遍,确认它是否如我想象中那么好,结果证明确实如此。”在《city》完结之际,我也像诺兰一样重看了一遍,得出的答案却是:它比我之前想象的还要好。
接下来,我想从画面、声音、剪辑、故事四个维度,讲讲《city》为何是一部好作品。作为“动起来的画”,我们先从美术风格说起。本作核心主创、监督石立太一采用了极为平面化的美术风格,这种风格足够“新颖”,与京都动画以往的厚涂风格形成了完全相反的艺术效果。
比如《凉宫春日的忧郁》,其人物与背景的美术风格差异明显:人物勾线清晰明确,与背景完全区分开,且人物阴影的特定区域十分突出;而背景的阴影色调更柔和,多通过颜色深浅渐变呈现,房间与物体的界限也更模糊。这种设计的好处是能突出角色在画面中的存在感,且京都动画的作品一直沿用这种风格。
平面化与厚涂在动画表现上各有优势,且平涂对原画师的能力要求更高——流畅的线条是这种美术风格的根基。这让人联想到吉卜力二老后期的动画探索方向,而《city》的不少视听语言,正是吸收了高田勋《我的邻居山田君》的特点,这一点后续会详细说明。
额外提一句,东京都市圈内的动画公司大多只专注单一作品,原因在于制作人员流动大,作品风格完全取决于监督个人,导致同公司前后两部作品风格截然不同。而京都动画因人员构成稳定,制作的动画风格一脉相承,但弊端也随之而来:部分创作欲强烈的作者不愿留在京都,反复复刻过往的成功经验(不过需要说明,这些出走人员后续创作的作品,并不比他们在京都时制作的动画更出色)。
但石立监督在京都原有的制作规范下做出了改变,比如前面提到的美术风格革新。写实化的背景需要严谨的透视,才能突出画面纵深、增加立体视角体验。在《city》中,人物与背景采用了相同的画法,都是线条分明的结构;人物阴影也不再是以往的硬朗风格,与背景阴影的色差完全一致,上色同样采用平涂,与京都以往的厚涂风格彻底相反。
由于人物与背景风格统一,为了区分二者,制作团队特意加深了人物边缘的黑线——这种手法与同期的《吊带袜天使》相同,尤其是后者作为续作,与第一部相比也加粗了人物边缘线,可见优秀创作者的思路往往相通。不过《city》的风格更具日本漫画感,人物阴影用虚线表示,“漫画感”极强;同时,前文提到的写实背景本应带来的景深也并未体现,但也正因没有景深,京都系监督常用的“靠强烈焦段变化表现人物情感”的手法消失了,换句话说,作品少了“电影感”。
但石立监督大胆放弃了这一沿用多年的“绝活”,让《city》成为了“唯有动画这一形式才能呈现”的作品。这种极致还原漫画风格的做法,在第五集彻底爆发,也证明了动画这一表现形式的独特魅力。
在第五集播出之后石立监督也向我们讲述了当时的制作思路:“随着剧本陆续完成,正片制作也同步启动。由于我们本就讲究对于画面视觉效果的追求,整个团队团结一心多次试错反复推敲,而其中与当初变化最大的当属背景。原本美术监督想尽方法以波普风格作为核心,但结果还是落实到——“与动画前景图层难以区分的背景风格”——这一直球表达之上。
制作正片时(让背景线条与)前景图层的线条粗细之间的协调耗费了大量精力,但最终效果感觉非常良好。”
至此在画面上,石立监督以大道至简的方式向世界宣告了新时代的京都依旧处于业界前列。
相较于美术风格的创新,《city》在声优选用上更偏向“稳妥”——以老将为主。除了续作的因素外,京都动画以往常在新作中启用新人担任主役,且新人声优的演绎风格,基本会贴合其前期最适配的角色类型。这次选择老将,或许是监督为作品“上保险”:若新风格不被接受,还能靠声优的演技转移观众注意力。但即便如此,声优表现仍有惊喜,那就是石川由衣的突破。此前京都动画在《紫罗兰永恒花园》中选用石川由衣,正是看中她对“三笠”一角的精彩演绎;而这次在《city》中,她彻底打破了以往的角色局限,弥补了“作为京都主役声优却没有新角色方向”的遗憾。她为角色泉和子配的“爽朗笑声”充满力量,仿佛要把过去因角色特性而未能释放的情感全部宣泄出来。
oOP与ED则传递出“与亲友共度过去、现在、未来”的情感,二者都紧扣《city》的创作理念——“虽寂寥却温暖,认真度过每一天的珍贵之处”。配乐的选择则更显“剑走偏锋”:作品本身带有强烈的波普艺术风格,本应搭配与之契合的流行音乐,但音乐组合“Piranians”却走了相反路线。
这支组合曾表示“自己在动画业界只是新人,完全不懂行,有问题尽管提”,却在制作中“背刺”了对他们完全信任、放权的石立监督——他们创作的配乐风格内敛雅致,以至于石立监督直到第一集混音时仍十分担忧:这种风格真的能和波普画风契合吗?但实际上,这种反套路的配乐选择并非单纯的“错位”,而是通过旋律为观众建立起一层“情感隔离带”:当正片画面中,波普艺术的浓烈色彩与快节奏画面冲击视觉时,轻柔的鼓点、温暖的钢琴和声,再配上悠扬的口风琴声,能瞬间将观众从强烈的视觉刺激中拉回,重新沉浸到角色间细腻的情感联结中。在这种音色的加持下,《city》不仅被赋予了知性与品格,还弥补了平涂风格在纵深感上的不足,甚至实现了超越现实画面的纵深效果,形成了堪称“伟大”的化学反应。
当谢尔盖·爱森斯坦将蒙太奇从一种手法引申到戏剧,再实践于电影后,电影才真正拥有了感染人心的魔力。而剪辑作为对剧本的二次演绎,是影片中最重要、也最能体现导演天赋的环节。石立太一从出道至今,一直饱受争议——不少人认为,他本是出色的原画师,却非要当一名平庸的导演,“太子”这一称呼,也从最初的满心期待,渐渐多了几分嘲讽。但我想说,“太子”并非平庸之辈。所谓成功的剪辑,无非是塑造叙事逻辑、引导观众情绪、提升内容质感,而石立监督完美完成了这三项任务。动画开头,从神鸟神话讲到小城人物,先是无厘头的旁白,再是画面中十余种色彩的快速变化,最后通过一段炫技般的长镜头,让本作所有角色集体亮相——整个过程仅用了一分钟。
随后,画风一转,舒缓美好的小镇生活OP登场。不同于以往观众对“神作OP”的期待——靠风格化、高张数堆积的炸裂画面展现作品风格,《city》的OP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但结合后续七个片段的故事就能明白,这是监督为调节观众情绪特意设计的:动画中的高潮往往只有15分钟,而二十分钟内包含七个片段,意味着观众要反复经历七次“起承转合”,大脑需不断处理动态影像、复杂剧情与丰富角色,很容易产生疲惫感。因此,监督特意降低OP/ED的“精彩程度”,用舒缓风格为观众提供放松间隔,足见其细心与在动画业界深耕多年的经验。
回到具体情节,还能发现石立监督偏爱的剪辑方式——“动作顺接”。这虽是剪辑基础,但与真人电影、漫画相比仍有差异:真人电影受限于空间,需要在有限范围内摆放多台摄像机;漫画则喜欢用一个个分镜框,将角色“困”在画面中。而动画没有这些限制,比如某个“从俯视到仰视”的镜头:通过视角转化增加画面纵深,为后续“角色将物品投掷到另一个房间”的动作增强力度,既突出了角色的疼痛程度,又将其转化为笑果。这种分镜是动画独有的,也能看出,相较于那些擅长借鉴电影的“影迷监督”,石立太一的创作灵感,更多来自自身高超画技带来的“动画师视角”。
之中;
日本动画业界有两个重要流派:以宫崎骏为代表的“动画师”监督,他们从原画师起步,最终成为监督,擅长挖掘手绘动画的独特魅力,致力于探索实拍无法触及的领域;另一派是以高田勋为代表的“电影”监督,他们来自不同岗位(比如高田勋作为动画监督,甚至不会画画),却拥有类似电影“科班”的知识储备,专注于探索动画与实拍的结合。前文提到,这两位大师后期的创作风格逐渐分歧,而《city》在画面风格与幻想桥段上借鉴了《我的邻居山田君》,甚至呈现出那种“无线条边境的留白艺术”;但同时,石立监督本身是“动画师”出身,因此在具体演出上,《city》又兼具了“动画师监督”的特点。
在动画社区里,争论一部作品“好不好”,本质上往往是“我喜不喜欢”的自说自话——有人纠结角色人设,有人执着剧情逻辑,最终都落脚到“这个剧本没戳中我”或“刚好符合我的偏好”。所以,做一部“好评作品”其实很简单:避开敏感内容、降智反转等容易引发普遍不满的“雷点”,用套路化的日常互动、角色关系填充剧情,就像给观众递上一杯温白开水,安全无刺激,自然很难招来差评。
但做一部“好作品”,难就难在它偏要跳出这层“安全区”。它不会为了讨好所有人,就磨平故事的棱角——可能让主角带着明显的性格缺陷,比如《凉宫春日的忧郁》里团长的“蛮横”,不完美却鲜活;也可能在温情里藏着扎人的现实,像《东京教父》用流浪汉的视角讲圣诞故事,没有刻意美化底层生活,却让善意更有重量。 但做一部“好作品”,难就难在它偏要跳出这层“安全区”。它不会为了讨好所有人而磨平故事的棱角——可能让主角带着明显的性格缺陷,比如《凉宫春日的忧郁》里团长的“蛮横”,不完美却鲜活;也可能在温情中藏着现实的“刺痛感”,像《东京教父》用流浪汉的视角讲述圣诞故事,没有刻意美化底层生活,却让善意更有分量。更难的是,“好作品”要在“好看”之外,留下能让人反复琢磨的余味。不是看完就忘的爽感,而是某个镜头、某句台词,会在几天后突然击中你——比如《你的名字。》里跨越时空的寻人,表面是奇幻爱情,内核却是对“错过”与“联结”的细腻表达,让不同观众都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这种能穿透个人偏好、触达共通情感的力量,才是好作品真正的门槛。那么,《city》做到了吗?
正如前文所说,《city》能兼具两种流派的特点,并非石立监督创造了新的视听语言,而是他与本作第二核心、脚本负责人新井老师充分交流后,找到的最佳平衡。与《日常》相比,《city》的节奏确实慢了很多,笑点也减少了对文化的恶搞;取而代之的是,通过塑造更夸张的角色、设计更脱线的行为,在“舞台大乱斗”式的日常中,一点点丰满角色性格,再借助“塔”“赛跑比赛”等大事件,将所有角色串联起来,最终汇聚成强烈的“爽点”。
要理解两部作品的差异,就必须了解新井老师创作《city》漫画的动机。新井老师曾坦言:“当时,我作为漫画家的生活疲惫不堪,结束《日常》连载后,还一直在纠结是否要转型做插画家或小说家。但我心里对漫画的热爱还没熄灭,心想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彻底燃烧殆尽,于是开始了《city》的周刊连载。这是新井老师在创作力低谷、陷入迷茫时,决心“放手一搏”的复出之作。而《city》的故事也如作者的决心一般,跳出了《日常》的“校园箱庭世界”——突破校园局限,用更大的舞台讲述日常故事。这种想法,其实与《日常》下半部分的ED一脉相承:ED中,学生走出校园,日常角色们伴着背景里的校歌,在小镇中行走、交谈。
这种突破具有重要意义:在2010年代之前,几乎所有校园题材动画都将“校园”与外界隔离,校园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创作者可以自由搭配各种爱好,让所有日本观众向往的事件,都在这个绝对安全的空间里发生。而京都动画的创作者眼光独到,在日本就业冰河期过后、就业市场逐渐回暖时,敏锐地捕捉到文艺作品的变化:纯日常作品的背景开始“走出校园”这个“安全温暖的房间”,大家纷纷跳出“乌托邦”,用探索的视角寻找更多可能性。
比如某部作品的主角被设定为逃学女高中生,主角团彻底摒弃校园,熙熙攘攘的东京成为他们的舞台。这不仅反映出观众对校园作品的厌倦,更体现出创作者希望“城市”能像过去的校园一样,为人们提供生活的能量。京都动画与新井老师,始终站在时代前沿,作为创作者,他们从未停下思考的脚步——尤其是石立太一带领这支由新生代组成的京都团队打造《city》时,这份坚持更显珍贵。
曾几何时,京都动画与新井老师都深陷人生低谷,是彼此的扶持让他们走出了困境,而串联起这份羁绊的,正是《city》。如今,京都动画已恢复“一年双开”的制作节奏,新井老师也重启了《日常》与《city》的连载,属于他们的故事其实从未落幕。
人与人之间的联结,就像散落在夜空中、时隐时现的星辰——彼此独立、遥不可及,却在不知不觉中以“光”为桥,在某个不期而遇的时刻,便会像久别重逢的朋友一般,即便多年未见,也能知晓对方的一切。日常仍在延续,奇迹亦是如此——它像星辰一样始终闪耀,只是太过微小,容易被迷雾遮挡,直到某天被人偶然发现,才惊觉:原来惊喜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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